大学时同宿舍中有个来自南方的女孩,面貌可人,身材娇俏,长着一张娃娃脸,非常可爱。然而叫人不能忍受的是,她总是持续不断地处在恋爱进行时中,随时随地会坠入爱河。她有一句出了名的口头禅是:我需要爱情。当然,这句话的主语会随着时间地点人物的不同而发生“你,我,他”的变化。比如,当她看到我无聊地翻书和发呆时,她会凑过来一脸严肃地说:你需要爱情。当看到别人脸上黯淡无光、无精打采时,她会神秘兮兮并充满了肯定地说:他需要爱情。
在她的生命中,似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通过恋爱来解决。爱情,不仅是她的维生素和兴奋剂,甚至是她的空气和水。难得的是,她的每段恋爱都谈得那么投入,那么浪漫。如果有一段时间她落了单,整个人便会像没魂似的,茫茫然失去了方向。不过,她虽然情史丰富,爱情却总是无花无果。每段感情都像烟花一样,绚丽之后又归于平淡,这不免让人费解。直到大学毕业,我们这些在她看来后知后觉的书呆子都纷纷找到了感情的归宿,她却还在重复着相遇、相知、吵架和分手,时时刻刻在上演着惊涛骇浪,一唱三叹的爱情故事。
在毕业后5年的一次同学聚会上,我又碰到了她,她居然还是单身,并对任何可能的对象显得过于热情和贤慧,这让不少男人却步。用我们班长的话讲:她随时站在爱情的河边,一有什么风吹草动,就打算奋不顾身地跳进去。她看上去显然很不开心,几杯酒下肚,不免对着姐妹诉起苦来: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,跟男孩子交往几个月后就会慢慢厌倦,甚至是讨厌他们,直到我自己都受不了了,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们,最后只有痛苦地分手。说真的我也不想这样啊。
她的话让我猛然想起以前读过的一本书,叫《爱上爱情》。这让我顿时明白了一些事情,她也许并不爱那些交往过的对象,她爱的,只是爱情本身。有那么一类人,在乎纯粹的情感,是极感性的完美主义者。他们是世间最失落、最自制的人,是所谓的孤单主义者。对他们而言,感情的重要已上升到了哲学乃至生命终极意义的高度,因而面临的处境常常是尴尬的。他们没有办法接受较为普通较为实在的情感,无法强制自己不爱,长住武当山也不行。
做梦也许是所有女人经常上演的戏码,当女人爱上爱情的时候,男人就只是梦的一部分。永恒的只有她的爱情,却没有男人。女人被宗教般的爱情催眠,逐渐把自己幻想成了世界终极的仙女,她要求她爱的男人头上要有金色的光环。可惜,这是个真实的世界,真实的世界里有普通人,有拥挤和喧嚣,有辛酸及无奈,唯独没有童话般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。
爱上爱情的女人,好比是个孤注一掷的瘾君子,注定一辈子会为理想化的爱情痴迷不已,并不停在爱情里进进出出,哪怕每次都不能全身而退。格外看重爱情的女人,大概也是格外孤单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吧,她对一个对象寄托了过多的诉求,可能失落反而会更多。不如给所谓爱情放一个假罢,在变化中求得稳定,在空白里感受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