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,“地方项目投资增幅逐季走高也十分明显,前三个季度增幅分别为25.7%、28.7%和29.6%,这表明地方投资冲动还是很高。”
记者就此查阅了国家统计局的分省数据,1~9月投资增幅最高的前两名是内蒙古和辽宁,分别达到49.9%和47%。
“地方投资冲动再次反弹,表明导致投资过热的体制性因素并未消除”。针对此,郭克莎指出:“明年是‘十一五’开局之年,地方会有很多待上马项目,再加上此前被抑制住的投资冲动和停建缓建项目,如果明年放松对投资的调控,后果可想而知。”
“保持宏观政策的连续性稳定性,加大结构调整力度,继续防止投资反弹,仍是明年的政策调控取向”。郭克莎十分肯定地告诉记者。
“明年是‘十一五’开局之年,如果利用这一年将很多指标调整到位,实现软着陆,此后四年就会有一个比较好的稳定增长基础。”从长远发展阶段角度,王小广也认为,明年继续调控十分必要。他说,应当把2006年看作是“十一五”的“调整起步年”。
至于何为调整到位,王小广列出的软着陆指标区间是:GDP增速8%~8.5%,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在15%~20%,CPI增速在2%左右。
明年的工作重心不在短期
经过两年多的宏观调控,中国经济的一些短期失衡已得到相当程度的矫正。刘树成研究员将这两年我国的GDP增速做了一个归纳后指出:“通过宏观调控,中国经济增速正在从适度增长区间的上限区域(9.6%~9.9%),向适度增长区间的中线区域(9%~9.5%)合理回归。”
短期失衡渐渐缓解,使政府可以腾出手来解决那些棘手而迫切的中长期难题,从这个意义上讲,2006年对于解决长期困扰中国经济的深层次问题是个机遇。
张立群说得很直接:“明年的工作重心不在短期,而在中长期政策的制定和执行。”
采访中,研究者认为明年比较急切同时又难以一蹴而就的问题有四个:
一是投资比例过高,与消费比例严重失衡。迄今为止仍在高位的投资增幅与走势下行的消费指数,使我国已持续数年的投资消费比例失衡问题更为突出。1~9月我国投资占GDP比重约为46%,而美国一般是10%左右,与我国GDP增长差不多的印度大概在24%左右;1~9月我国的消费占GDP的43%左右,而发达国家一般在60%以上。
较高的投资比例,蕴含着种种风险,如果不能最终实现消费,就意味着大量投资被搁浅在中间链条上,由此会造成产能过剩、企业倒闭、银行危机等一系列问题。
高投资的背后,则是投资体制、银行体制、经济增长方式、中央与地方关系等大问题。
二是中国经济对外需倚重过多,内外需比例严重失衡。今年的进出口贸易高额顺差和巨额外汇储备,使内外需比例失衡再次凸显。连续数年30%以上的年出口增幅、逼近千亿美元的外贸顺差,再加上冲向世界之冠的外汇储备、超过70%的外贸依存度,使中国成为全球罕见的倚重外需的大国。
企业强劲的出口冲动,一方面说明国内需求持续不旺,消费环境亟待改善;另一方面显示了调整出口战略和出口政策的必要。
对外需的过分倚重还会在冲击国际既有经贸秩序的同时,给国内经济发展带来安全风险、贸易摩擦和前赴后继的汇率压力。
三是“三农”问题。这是困扰中国经济发展多年的老问题。去今两年出台的一系列惠农政策,使农村形势有了改善。但“打铁要趁热”,明年在这方面的政策举措不能松。研究者认为,明年应更多在农村基础设施、农村教育、医疗社保方面着力,着力于改善农村生产消费环境,加大财政对农村的扶持。
研究者指出,减少支出,实际上就是增加农民收入。
四是能源安全和资源原材料的可持续利用问题。这一问题对于我国发展的重要性不再赘言。要解决能源安全及原材料可持续发展面临的诸多问题,建立合理的、能够反映资源稀缺程度的价格体系非常必要,其中包括石油、水、重要矿产品等。日前国家发改委已就此发出通知,将能源原材料的价格改革列为明年工作重点。而呈下行态势的物价指数,也恰好为明年进行上述改革提供了较好的时机。
欲启动的消费要真能启动
仔细分析上述四大问题,至少前三个都与“扩大消费”直接相关:消费扩大了,失衡的投资与消费比例会被矫正,内外需比例会趋于和谐;这也意味着三产比例上升,产业结构失衡问题迎刃而解;同时,扩大消费还对“三农”问题的解决,具有极大的连带性。因而,“扩大消费”是各方谈及明年经济工作的最大共识。
事实上,我国消费率偏低的问题已持续数年。1998年开始启动的扩大内需战略,包含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。迄今,其中的投资需求部分不仅被真实地扩大,而且还经历了一轮“过热”和被调控;其中的消费需求部分,虽经消费结构升级,但在GDP中所占比例却越来越低,1~9月仅为42.4%。
被高喊了若干年的“启动消费”,却始终没有引来“被启动的消费”。
王小广认为扩大消费确实比扩大投资要难得多。他说:“目前我们的投资能力很强,资金、技术、体制都不缺,产品短缺大都是软缺口,而不是短缺经济时期的硬缺口。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很快补上,且容易过剩;而消费则不然,你要想让老百姓花钱,得有很多必须条件。”
王小广举了个例子:“比如,我很想每年都去北戴河度假,我也有能力支付这个费用。但今年去一次后,就不想再去了。因为整个消费过程让我不太舒服。这个过程包括交通的不便、到达后食宿的不称心、旅游产品的匮乏等等。整个下来,我觉得自己的钱花得并不值。”